北師大校長談高教:高考改革要從長遠看
2007-11-28 10:01:18錢江晚報
高考改革要從長遠看
問:高考制度一直為社會所詬病,您如何看待?
答:中國目前還不可能取消高考。高等教育是選拔性的教育,不可能人人都上大學,包括美國也是這樣。既然是選拔性教育,就要有區分度,就要有合適的考核辦法。
但高考制度要改革,考試的形式也可以多樣化。促進高等教育公平的策略之一就是穩步改革高考招生制度。從長遠看,應該實行以考生與高校相互選擇為主、政府計劃調節為補充的高等教育入學機會分配制度。但這需要一個過程。在近期,我認為應該繼續改革高考內容、科目和方式;應進一步擴大高校自主招生權,增加自主招生比例,以此來推動高考招生制度改革;同時要建立政府對高等教育入學機會分配的監管機制。
總之,要穩中求改,穩中求進。今年的調整看起來和去年差別不大,明年的看起來和今年的差別不大,但5年后回頭去看,變化就很大了。
中學教育,別分文理科
問:現在我們同學都不會玩了,聽不懂高雅音樂,不會寫毛筆字,也不了解歷史,你認為要怎樣加強基礎教育和人文教育?
答:高等教育和基礎教育有密切聯系,大學和中學要互動起來,F在中小學正在實施素質教育;大學也在加強通識教育,寬口徑招生,寬口徑培養,許多學校大一新生都不分院系、專業。中小學實施素質教育要解決的問題很多,如文理科分班問題等,應該深入思考研究。
國家建設需要創新性人才,我認為學生要成為創新型人才,除了廣博的知識基礎、發達的智力能力、自由發展的個性和獻身精神之外,很重要的就是思維方式的養成。學文科的擅長于形象思維,學理工科的擅長于抽象思維,但想要創新光靠一種思維是不行的,必須要把抽象思維和形象思維完美地結合在一起。牛頓受到蘋果從樹上落下來的啟發,發現了萬有引力定律,首先靠的是形象思維,靠一種靈感、潛意識,然后通過縝密的抽象思維證明它。
再舉個例子,F在許多大學在所有的一年級本科生進校后,不管是學文科還是學理科都要開出一門課程,有的學校叫做生命科學與技術導論,有的學校叫做生物學概論,這門課對于很多學生在本科4年期間,甚至在他們工作后的一段時間,不一定有直接的作用。為什么要學?因為在當代社會,信息增長速度很快,知識更新周期縮短,我們大學培養的學生,即使讀到博士,也不可能是一次性的、終結性的培養,因此培養學生自主學習的能力和提高他們的適應能力是擺在我們面前的重要課題。另一方面,科學是有其自身發展規律的,我們可以預見到本世紀在生命科學和技術領域肯定會發生影響人類生產、生活和學習方式的重大變革,但是又不可能預測到哪年哪月在哪個學科分支會發生什么樣的具體變革,這就需要早做準備!在校期間讓學生對生命科學和技術的基本概念、基本方法和前沿發展趨勢有所了解,這樣畢業之后,一旦遇到由于生命科學技術重大突破帶來變革的時候,他們就知道怎么去應對,就不會感到束手無策,無所適從。
我的第一身份是教師
問:目前有的一流大學,重研究輕教學,有的課程掛在網上,但是沒人上課,您怎么看?
答:剛才主持人介紹了我的很多頭銜,我最喜歡其中兩個字:教師!作為一名大學教師,首先要承擔教學和人才培養工作,否則就和研究院的研究員沒有區別了。北師大的教師中75%是博士,必須要給學生上課,這也是晉升職稱的必要條件之一,F在高校中確實存在重科研、輕教學,重論文、輕教材,重理論、輕實踐的現象,這些問題的解決要靠政策導向,必須統籌考慮競爭機制,評估指標體系和方法要科學合理、符合規律。比如像教師發表論文的問題,作為教師對論文應該有要求,但我們對教師是3年一考核,不是每年都搞,因為搞研究需要積累;同時我們也對教學工作的質和量提出明確的要求。
最近我看了《科學》雜志上的一篇文章,其中一位作者是教育學教授,另一位是統計學教授。他們對中學生的理科課程學習和大學生物學人才培養之間的關系進行了實證研究,跟蹤了一批學生,將他們的中學課程成績和大學相關課程成績進行了定量化分析,取得了很有價值的結論,這個例子說明,教學研究一樣能出高水平成果。
于丹把論語請出象牙塔
問:怎么看待“于丹走紅”現象?
答:我認為任何一種文化現象的出現都有它的背景,也有它的必然性。于丹教授是我們北京師范大學藝術和傳媒學院的教授,也是我們學校的優秀教師。對待這種現象,我個人有兩點看法:
第一,國家的發展既需要哲學和社會科學工作者潛心做研究,另一方面也迫切需要一批研究人員做好社會科學普及工作。于丹教授在“百家講堂”上談學習論語和莊子的心得,我認為她的最大貢獻在于讓中國的傳統文化精粹走出象牙塔,用大眾化的語言介紹給平民百姓,而且重視和構建和諧社會相結合。
第二,現在社會上對她的評價頗多,我都注意到了。一是針對她的一些觀點,一是所謂學術性問題。我覺得人文社科和自然科學的評價標準不完全相同,自然科學的答案往往是唯一的,而人文社科的一些觀點本身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從學者個人的角度對一些問題發表觀點我覺得應該采取寬容的態度。當然她畢竟比較年輕,還需要不斷的積累和提高。至于學術性的問題,我建議到北師大聽于丹開出的有關課程。我相信如果按照她在百家講壇上那樣講課,可能早就被學生轟下講臺了;反過來,如果像給研究生上課那樣去電視上講,估計也沒有什么人聽了。